回家过年

赣南日报 2024年02月07日 钟秋梓

  □钟秋梓

  “有钱冇钱,回家过年。”来自家乡的一声声召唤,让远行的游子顺应内心的渴望,背起行囊,从四面八方踏上归程。

  远行千里想家乡。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,打工潮席卷沿海经济发达地区。身为“南漂”,我栖身广州增城新塘一个偏僻的制衣厂。因交通不便,春节期间踏出家门,人往往整年就在外面闯荡了,历春、经夏、入秋,天气渐渐转凉,心里蛰伏的离愁别绪就鼓腾起来,年愈近,心愈乱,恨不得马上回家过年。

  春节前半个月,生产的货物基本上都出厂了,生产管理也松弛了很多,大家不用请假,随随便便就可以外出,拎回大包小包的东西,把行囊塞得满满的,掂起来虽很重,但大家依旧往里面塞着东西,乐此不疲。

  过了腊月二十四的小年,大家归心似箭。腊月二十七,老乡阿邱和附近其他厂的老乡约了一辆客车,说下午三四点钟过来接我们回家,每个人60元,上车付钱。三百多天在外,总算可以回家了,大家莫名地兴奋起来。我们16个来自赣州上犹的老乡,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客车的到来。有的说过年后再来广州要换一个厂打工,有的说要把家里的“那位”带出来一起做事,有的说回去了就要把婚事办妥帖,有的说父母在叨念着那个妹崽子如何的贤惠、他们是如何的中意……坐的、卧的、站的,大家尽情地耍嘴皮,扯东扯西,脸上竟然没有流水线上长久劳作的疲惫痕迹,容光焕发起来,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洪亮了许多。

  春运期间,客车超负荷地运转,于沿海和内地间不停地奔驰。我们焦急地等待,预约下午前来的客车却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。夜幕笼罩下来,大家催促阿邱去另一个厂子问问情况。一个多小时后,阿邱满头大汗地回来,说“车快到了”,一句话让我们的心情平复了许多。

  等待中,我们把行囊内塞得满满的东西倒在床上,又再次检查,生怕遗漏什么没有放进去,又觉得有些东西可以不用带回家,于患得患失的心情中,盼着厂门外面响起客车的鸣笛声……客车姗姗来迟,已是半夜,我们或扛或背或提,有的还找来棍子挑行李,等到把行囊塞进车里,客车已被挤得满满当当。

  客车从新塘出发,经从化,沿着105国道一路向北,过新丰、连平,进入江西地界,继续驶过龙南、信丰、南康,抵达上犹。一趟500公里左右的路程,我们回到上犹县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。踏上家乡的土地,闻着清新的空气,我们激灵起来,在县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后,又匆匆去客运站乘车往家里赶。父母接到过书信,知道我们这两三天回家,已经在村口翘首等候我们了。

  时代更迭,社会发展,我们曾经的故事都成为往事,我们的经历都成了老皇历。现在,天堑变通途,不仅有高速路,还有火车、动车、高铁、飞机,江西去沿海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。如今,赣州正快速融入粤港澳大湾区,不单单是交通,经济社会生活各个方面都和我们“南漂”时天差地别,无论出去发展,还是回家过年,都便捷轻松了很多。

  “天远地远”都不远,走吧,我们回家——过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