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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清东江源

  □胡新波

  问道三百山,拜水东江源。

  三百是个约数,泛指位于安远东南边境的诸座山峰。此时虽值炎夏,但鸣蝉之下,山风微雨,恰是攀峰饮泉的大好时节。我和老甘此行并没有做攻略,在时光中施施而行、漫漫而游,意在看山、情在观湖。只此青绿,别无他求。

  走上漫云栈道,只见山峦峻峭、峰岩叠嶂,又见奇石危崖、雄瀑浅溪。周遭一丘一壑,百态千姿,如狮、如虎,如烟霞、如奇岚,如长鲸吸百川,如醉佛参野禅,又如海上波涛,层层叠叠,一浪驾过一浪。火山地貌的三百群峰,放眼满是茫茫林海,有云川之清幽、山峦之奇秀、人文之古朴。云霞雾霭的变幻聚散,正是山色的淡妆浓抹,也是大地文章的造化所在。登至山腰,不少游人停下脚步歇息。在我看来,最美的风景正在山腰,既有俯视的风光无限,也有向上攀登的动力与希望。行游山水之间,中途的歇息也是提醒我们,人生最重要的并不是终点,而是旅途的风景。

  老甘喜爱书画,仿的是五代山水画大师荆浩。寻一平坦处,他打开背包,备好折叠板与速写笔,开始记录这日光水光、山影云影,不时有游人驻足观望。老甘的笔端和此方山水逐渐叠合,一皴一折都是画意,一笔一画都是诗情。在数笔波纹、一叶扁舟外,留白处赫然是一座浩渺水库。

  东风湖在三百山景区西部。我和老甘自下码头登船入山,两岸葱葱、一波粼粼,东风湖被日光染成一条丝带,轻轻地抛在这三百群峰间。游船逆水流而走,经将军岩和三仙庙,旱峰滩上响起声声水响。随着水的流动,山影也在流动,远山青中有紫。静极了!美极了!

  “清清的东江水,日夜向南流,流进深圳流进了港九,流进我的家门口……”湖面上隐约传来一阵歌声。三百山是东江源头,也是粤港居民饮用水的发源地。“月光光,照香港,山塘无水地无粮。”这是20世纪60年代香港广为流传的一首歌谣。1963年,香港遭遇严重干旱,市民每4天供水一次,每次只供4个小时。同年12月,东深饮水工程开建,送过去的水就有三百山的东江水。饮水思源,这三百群峰中的一泓清水是源头之水,更是生命之水。绵绵情意也随着东江水流入粤港澳大湾区。

  清清东江三百山。拿到老甘的画作《三百群峰》,我忍不住作诗以和之:“时有小暑雨,赣水听采茶。孤峰挂滢虹,双蝶剪青花。古杉依青岱,绿水枕竹牙。绝色烟霞处,走马梯田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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