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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念没有尽头

  □浏坪

  “父亲”和“母亲”,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词汇。

  依我现在的心情,一想到父亲,就会有马上回乡下老家看望他的冲动;而一想到母亲,就会情不自禁鼻头一酸——因为,如果把时间当作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,母亲则已停留在2020年一处叫1月19日的岸边,她再也无法与我同行,且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,这辈子要相见只有在回忆里,在想念中……

  母亲娘家在龙南,后嫁到南康。

  小时,母亲每次回龙南外婆家,都是我最想念她的时候。

  对于调皮的小孩,想念母亲的原因,肯定是有几分私心的。我在家里排行老幺,母亲自然特别疼我。她在家的时候,一受到玩伴包括哥哥姐姐的“欺负”,我便可以找她哭诉,然后她就会柔声柔气安慰我;而母亲不在家时,我再受到别人的“欺负”,父亲基本上是不会搭理的,说不定还会指责我的不对……所以我想念母亲,就是想着等她回来,我要怎么向她诉说委屈,然后她会怎样安慰我,又会怎样帮我“伸张正义”。

  后来,离家求学和在外工作期间,每每遇到不顺心或者身体不舒服时,也最会想念起母亲。

  因为在我看来,母亲简直就是个家庭医生。以前在家里,肚子痛或发高烧,母亲会在我的肚脐眼或额头上擦木油;牙痛或上火,她会叫我嘴里含生盐;而眼里感觉进了异物,她会撸起我的衣袖打“七姑”(在手肘内侧处,用巴掌拍打出血痕);也见过父亲不慎闭痧了,母亲会用调羹在他背上刮痧;感冒了,母亲会用手帕包着蛋白和银戒指,在他全身烫来滚去……最后都会有效果。

  也就是这些缘故,后来我放弃广东的高薪选择了回赣州发展。虽然家乡工资待遇低,但毕竟离家近,离母亲近,万一遇到不如意,随时都可以回到乡下的家里……

  而现在,现在想念母亲,只有伤感和遗憾……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刻意不去想念她。

  母亲离开后的前半年,家人都说,他们梦见过母亲,还听她说了什么什么,为这,我心里曾一度失落:假如真有天堂,她既然能报梦给其他亲人,为什么就不报梦给我呢?直到下半年,我才梦见母亲,梦中的她不是离开时老年的样子,而是中年的模样,说什么我听不清,她慈祥地出现,又匆匆地离开……

  现在,最想念母亲是什么时候呢?当然不再是遭遇什么不顺心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时,这个纷扰的世界早已让我练就了“金刚之躯”,任何委屈都可以风轻云淡,任何苦难都能够理性面对。现在最让我想念母亲的时候,是自己坐在像模像样的工作室创作出了新东西时,我会不由自主仰望窗外,默念:可惜母亲再也看不到了,可惜母亲再也看不到了……

  在母亲眼里,我曾经是她最不听话的孩子,很多事我不会听从她和父亲的安排。比如,他们最早想让我学手艺,我却表示要靠文字来养活自己,所以我一直有个小小的心愿——通过写作出人头地,让父母感到自豪。而现在,虽然我没有什么成名之作,但在赣州这座省域副中心城市,毕竟通过自身的勤奋和努力,实现了当初的一点点诺言,正用文字和影像奔赴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。

  想念一个人,无非是委屈伤心时想得到这个人的安慰,成功开心时想与这个人分享。母亲在世时,想念会告一段落;而母亲不在了,想念已没有尽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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