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曾久生

　　2012年5月6日，亲爱的母亲永远离开了我，享年94岁。

　　母亲一生勤劳俭朴，她的教诲、她对我的疼爱，永远陪伴着我。

　　二十世纪七十年代，大嫂生得一子，母亲既高兴又犯愁，高兴的是，做了奶奶，家里又添丁；犯愁的是，母亲需去带孙，可我才11岁，留在家里没人管。那段时间，尽管母亲在儿媳身边吃得好、穿得好，却还是睡不香，她惦记乡下她那个最小的儿子，也就是我。也因此她常常不顾一切，甚至不打招呼，偷偷回家照顾我……嫂子对母亲的举动很无奈，有时会有怨气和责怪，因为嫂子自己要上班，我大哥还在部队。

　　我就读南康平中时，在学校住宿，母亲会算好我的口粮，不管狂风骤雨，还是烈日灼心，都会按时送来米和菜，让我安心读书。母亲虽然不识字，但她认准一个理儿：多读书总归是有益的。

　　1982年10月，我参军当兵。母亲经常托家人写信嘱咐我，在部队要学习文化知识，要团结战友，要刻苦训练，要保重身体。母亲劳累大半辈子，身体不好，经常会出现头痛和腿痛，我于是接母亲来部队休养了些日子。母亲来到部队，我用全国通用粮票换取农家人的鸡和蛋，用仅有的津贴买些肉给母亲补充营养。对此，母亲说：“我生你们兄弟几个，日子过得特别苦，坐月子吃的鸡蛋，总和也没在部队吃得多，且每餐有肉吃，我身体也日渐好起来了……”母亲生怕耽误和影响我，多次提出要回家，我耐心说服她住了一个多月，这是我自当兵以来和母亲最长的相守。

　　我还清楚地记得，2003年的一个夏日，85岁的母亲顶着烈日独自乘坐班车来城里看望我，还带来她自种的农副产品。同年深秋的一天，母亲不慎跌跤导致大腿骨折。我急忙赶回老家，叫救护车把母亲送到医院，医生诊断后对我说：“你母亲年岁已高，粉碎性骨折难以愈合，建议在家用绳索吊拉脚跟，开些药慢慢治疗……”此后，我每星期必回老家看望母亲一两次，回去总要带些母亲爱吃的水果、牛奶和糕点。有时我会选择个艳阳天回家，叫三嫂金英或侄媳文文准备好热水和洗发液，我给母亲洗头﹑洗脚，给母亲梳理银发、修剪趾甲。一年之后，母亲竟奇迹般地能下床，用拐杖移步了。当然，母亲自跌倒骨折至去世这10年间，大多时间是由乡下三位嫂嫂轮流照护的，而我因生活和工作的种种原因，没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护母亲，至今深感愧疚。

　　母亲病发时，连续三天没有进食，我闻讯赶回，一边用小勺子喂点水和米糊，一边坐在床边听她唠叨。其时，母亲喘着微弱的气息，说话已十分吃力，但每当金英嫂嫂要给她换衣服、擦身子时，母亲总执意不肯，使劲拉住衣服不让，只有我在跟前才能说服她。母亲病重期间，邻里乡亲都前来探望，母亲说不出话，但心里明白，她总是看看来客，点点头以致感谢。村里几个七八十岁的婶婶都对我说：“你老妈妈一生勤劳、厚道、俭朴、善良，我们相处五六十年，从没有红过脸。她老人家能活到90多岁，也是你们照顾得好。”

　　那天清晨，我手机骤响，噩耗传来，母亲走了。我悲痛欲绝地赶回家，母亲遗体放在宗厅上，并用红布覆盖着，我掀开头布，用手抚摸着母亲的银发，亲吻母亲的额头。当母亲的灵柩临近墓地时，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失去母亲的痛苦，再也控制不住，不禁痛哭流泪。

　　亲爱的母亲，儿很怀念您，近日上坟为您点一炷香，您在天堂还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