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章传智
“传智,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,路上骑车要慢一点。”
“哎呀,我都是退了休的人了,您就不要再操这个心了。”
此刻,听着窗外的雨声,我是多么想再听到类似这样的唠叨啊,可是,86岁的老母亲于2019年5月因病去世了。
现在想起来,我与母亲大体上是聚少离多的。我出生在赣州市,1963年,刚上完小学一年级,便随外婆从会昌县去了上饶市,回到母亲身边时已是初二的大男孩了。1974年,随家搬迁的我下放在龙南汶龙公社,两年后应征入伍去了南昌,一干就是四年。1984年,父亲调往赣县工作,我却因为已经成婚留在了定南县,直到1996年我调回赣州市才再次回到母亲身边,此时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七年之久了。
虽然与母亲总是聚少离多,但母亲的言传身教对我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,也是极富成效的。直到今天,每逢为人处世的紧要处,母亲的影子就会浮现在面前,让我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,走好人生的每一步,总会感觉到母亲从未走远,永远和我在一起。
母亲是坚毅的。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,父母薪水有限,一年三节还要汇钱给奶奶和外婆,工资不够用,常向单位借支,下月扣除。即使如此艰难,父母还是把我们兄妹仨全部培养成为国家干部。喜爱清静的母亲退休后一直独居,期间动过两次手术。一次是卵巢囊肿,疼了一晚硬是没吱声,直到第二天去了医院才打电话告诉我们。第二次是因患低分化胃癌,先后在赣州市人民医院住了17次院,还辗转到上海、广州治疗。从这次手术到最后一次住院,时隔了8年多,当年给母亲打针的护士长见面就说:“老人家创造了奇迹呀。”
母亲是大义的。因工作的需要,父亲曾四次跨县调动,每次母亲都是默默收拾家当,二话不说跟随父亲走南闯北。1974年,母亲送我踏上下放的卡车,望着瘦小的我,眼眶全是泪水,满腹的话语几度哽咽得断断续续。1979年,母亲去上饶市省亲途经南昌看我,得知我两次请求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未获批准,毅然决然地告诫我,如有机会还要继续申请。“当年下放离家才40里,您都掉了眼泪,我要上了前线,那可是千里之外了,您舍得?”“谁家的父母都会不舍得,但国家的事什么时候都是更要紧的。”1984年以后,留在定南的我工作是比较繁忙的,回家与母亲相见的时间是很少的。但每次团聚,母亲除了叮咛我注意身体外,更多的是反复嘱咐我要谦虚待人、认真做事,要对得起组织的培养。
母亲是清廉的。记得小时候家里来了客人,偶尔也会有人提些瓜果点心之类的随手礼,母亲都会推辞再三,实在推不了,她也一定会备些相应的物品让客人带回去。即使这样,母亲事后也要给我们上一堂课:“大家都不容易,不能随便收取他人的礼物。”“吃人家的嘴短,拿人家的手短。”“小洞不补,大洞吃苦。”有这么一件事,让我至今难以忘怀:那次我回到赣州,和以往一样,再怎么忙都要见上母亲一面,简单汇报自己的学习、工作、生活情况。当说到自己住的房子马上要进行二次房改时,母亲问我钱够不够,我随口说这你不用操心,随便找个老板就搞定了。我急着要走,母亲当时也没说什么,但我还没踏进定南的家门,腰中的扣机就响了,我赶紧按照号码回了电话,原来是妹妹打过来的,“妈妈给你汇了2000元钱,让你赶紧交了去。”“我不是说了随便找个朋友都能借得到吗?”“妈妈说你的原话是随便找个老板就能搞定。”唉,都怪自己,一句随意的话又让母亲操心了。
母亲,还是老规矩,听我给您汇报一下家情近况:您的大孙子、大孙媳妇都进步着呢,一个是单位的优秀共产党员,一个是市民盟的优秀盟员,两人都是单位的中坚骨干;您的大重孙女已经读小学三年级了,在班上也是品学兼优。对了,前年10月您有了小重孙女了,活泼健康,煞是可爱……
母亲,谢谢您,是您的言传身教让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:一个家庭的兴旺发达,关键在于良好的家风。我爱您,母亲,您永远活在我们心里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