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粱杰

　　大年初三，我打算带老母亲出去走走。

　　“去SM，替她买几件新衣服。”女儿猜到了我的心事。

　　稍做准备我们便出门。这回女儿自己开车。母亲和我坐在后排，她略显紧张。头一回坐孙女开的车，母亲对她的驾技心中没数，我能感觉得到。

　　“这里这么大呀，应该有好几十亩地大吧，比龙南城还要大。”走进广场，母亲有些震惊，她老人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城市综合体。

　　女儿牵着奶奶往专卖店走去，我跟在后面看着，祖孙俩虽然年龄相差70岁，但感情似乎没有距离，作为90后的女儿能如此，我颇感欣慰。

　　来到专卖店，为买多大号的裤子，女儿与我发生了分歧。我说中号应该够了，女儿说至少要1个加号的，奶奶腰好粗。最后多拿了几个型号去试，结果女儿是对的，其中一条2个加号也合适。

　　是啊，母亲十九岁便从城里嫁到了农村乡下，养育了五男一女六个子女，为了撑起这个家，长年累月从事体力劳动，练就了一副粗壮的腰板。这腰板成了全家的依靠，让一家老少挺过了三年饥荒，6个子女成家立业。

　　“爸，奶奶一身老痒，不知道跟她穿的内衣有没有关系，我们给她买一套内衣换下看。”女儿想得周全，将内衣装进了购物袋。

　　不一会儿工夫，我们来到了沃尔玛卖场，打算给老人家武装一下外套和鞋子。

　　“奶奶，这些都是外套，您觉得好看都可以试一下。”女儿拉着母亲转悠着，试穿着，最后选定了两件。

　　“鞋子，买鞋子，奶奶。”女儿叫喊。母亲这次来厦门，只穿了棉皮鞋，没想到厦门气温高，脚下有点穿不住。

　　“我这么老了，不要了，能穿的，不要花那么多钱！”听母亲这么说，我当即泪目。

　　“没事，奶奶，能为您花钱我开心！”女儿一边说一边拉着母亲到了鞋柜前。我拿起一双软底休闲鞋让母亲试脚，她感觉挺舒服的。

　　“哎呀，这么贵，不要不要！”母亲这时候突然留意起价钱来了。

　　“40块很便宜了，我都有点不好意思。老爸，不然到楼上专卖店去买双更好的？”

　　“这双她感觉舒服先买下，待会儿再买一双。”

　　从沃尔玛出来，我们沿扶梯上到了二楼的“多走路”专卖店。去年我生日的时候，女儿孝敬了我一双。

　　“我是个大脚板，要挑大一点的。”母亲也好像很中意这家的鞋子。母亲这么一说，我记起前些年爱人为她买鞋时，选女式最大号的鞋，母亲也穿不进，最后只好从男鞋柜中找。想到这，我即让女儿给她换试了一双不分男女款式的40码鞋，母亲感觉挺合适。

　　“成交，就它了，去买单。”我指挥着女儿。

　　回到家，女儿急着让母亲把新买来的鞋子穿起来。母亲说，穿新鞋子要洗干净脚，说着便进了卫生间。

　　“来，我帮您把脚指甲剪一下。”见母亲出来，我说。

　　“好哇。哎呀，我就是剪不到脚指甲，老了弯不下腰，经常都是你姐姐帮我剪。”母亲开心又惆怅。

　　我蹲在母亲面前给她剪脚指甲。我发现，作为女人，母亲的脚板的确比较大，96岁了还得穿40码，而我的鞋也才41码。看着母亲长满老年斑、毫无光泽但却宽大厚实的大脚板，我仿佛看到了她踏破旧时女人缠脚的束缚，看到了她踏破岁月的坎坷，走出了百年的精彩人生……